当路易莎·梅·奥尔科特入住波士顿贝尔维尤老酒店时,她非常伤心。那是1880年4月,奥尔科特正在悼念几个月前意外去世的妹妹梅。
奥尔科特当时是美国最知名的作家之一,她的小说《小妇人》(Little Women)大获成功后,她的名字家喻户晓。但就在那年四月,仿佛召唤出了更简单的时光,她又回到了剧本创作,这是她童年时喜欢的一种文学形式,写姐姐们演过的戏剧。奥尔科特刚刚失去亲人,躲在比肯山(Beacon Hill)的客栈里,开始把儒勒·凡尔纳(Jules Verne)的《迈克尔·斯特罗戈夫》(Michael Strogoff)改编成戏剧,这是一个大胆的故事,主人公迈克尔·斯特罗戈夫试图代表沙皇镇压鞑靼人的叛乱。
奥尔科特未出版的版本《献给俄罗斯和沙皇》(For Russia and the Czar),在她用循环手稿完成后的近150年里,几乎被遗忘了。一位早期传记作家断言,这部作品从未完成,无疑加剧了它的默默无闻。
获得噩梦在Mission HillA限量系列时事通讯
不为人知的查尔斯和卡罗尔·斯图尔特一案
输入电子邮件
但几年前,哈佛大学博士生瓦妮莎·布拉甘萨在霍顿图书馆偶然发现了这部剧,霍顿图书馆收藏了哈佛大学的珍本藏书和奥尔科特的一些信件。
“这出戏的完整形式就在那儿,”布拉干萨说。“没人看过。”
布拉干萨称自己为“书籍侦探”,年仅29岁的她在短暂的职业生涯中已经发现了几个关于女性生活的秘密。布拉干萨是研究英国文艺复兴时期女作家的专家,她对那个时代一些更著名的女性有了新的认识,包括作家玛丽·沃斯夫人和亨利八世国王的第一任妻子、阿拉贡的凯瑟琳等等。
但布拉干萨的作品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她关注的领域:密码,一种隐藏意义嵌入设计或文本中的神秘通信系统。
各种各样的密码在英国文艺复兴时期激增,包括字母组合密码,经常作为珠宝、艺术品或书籍封面展示的符号,在许多情况下描述了一段秘密的浪漫。在亨利八世(Henry VIII)的宫廷里,字母组合密码盛行,当时,正如布拉干萨(Braganza)所说,爱情可能“真的很危险”,给朝臣们提供了一场诱人的赌博:他们的爱情秘密被公开。
“这真的很美味,”她说。密码“邀请你去解决它们,然后它们蔑视所有试图解决的尝试。”
与许多文学学者不同,布拉干萨关注的是书籍作为实物的物质历史——它们的封印、装订和装饰——这些细节很容易被专注于细读的学者忽视。
哈佛大学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文学专家詹姆斯·辛普森说:“她发现事物——谜题、不透明的地方、密码——有着惊人的规律性。”“当她破解它们时,她往往会发现,一个女作家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不得不保密。”
布拉干萨说,她第一次对密码感兴趣是在几年前,当时她在离开伦敦的一个珍本书展时“真的走进了这个话题”。在拐弯处,她遇到了一本皮面书,上面印着一个字母,她曾在一篇关于沃斯的文章中看到过。沃斯被广泛认为是英国第一位女小说家。
沃斯于1587年左右出生在一个文学家庭,她出版了《蒙哥马利伯爵夫人的乌拉尼娅》(The Countess of Montgomery’s Urania),这是一部长篇小说,虚构了她与威廉·赫伯特(William Herbert)的恋情,令同时代的人感到震惊。赫伯特最终离开了沃斯,但在那之前,她给了他一部自己写的剧本,在剧本的封面上印上了布拉干萨在大约四个世纪后的书展上认出的密码字母。
然而,令布拉干萨感到困惑的是,罗思的图书馆在一场大火中被毁了:她给赫伯特写的剧本被认为是现存唯一一部带有罗思密码字母组合的文学作品。
布拉干萨在伦敦集市上发现的这本书是古希腊哲学家和军事领袖色诺芬(Xenophon)的翻译传记。“很明显,这是一本沃思拥有的书,”她说。“从那时起,事情开始变得非常有趣。”
色诺芬译本直到1632年才出版,也就是赫伯特死后两年。尽管如此,弗罗丝还是在书的封面上印上了与她在剧本封面上使用的相同的密码字母组合,这是一堆字母,拼出了《乌拉尼亚》中弗罗丝和赫伯特两个角色的名字。
布拉干萨说:“这说明了一些非常有趣和人性化的事情,那就是在他去世两年后,她仍然在想他。”布拉干萨说服霍顿图书馆购买了这本书。“这充分说明了这件事如何影响了她的生活。”
布拉干萨的作品建立在女权主义历史学家几十年的研究基础上,这些历史学家试图更全面地描述历史上女性的生活。在那个时代,学者们对密码的使用也有着持久的兴趣,这种兴趣远远超出了宫廷爱情,延伸到了国家和国际阴谋的事务上。
文学历史学家斯蒂芬·格林布拉特称文艺复兴是“一个秘密时期”。
“他们显然没有我们拥有的数字手段,但他们对保密问题非常警惕,”格林布拉特说。他是哈佛大学的教授,正在为布拉甘萨的论文提供建议。“历史学家对这一现象很感兴趣,因为这是一系列阴谋和阴谋的建立方式,也是被打破的方式。”
苏格兰女王玛丽广泛使用密码,今年早些时候,一个国际密码破译小组用电脑破译了苏格兰女王在被她的表妹伊丽莎白女王一世监禁期间所写的一批此前不为人知的信件。
布拉干萨的方法显然技术含量较低。
在发现了沃斯密码后,她开始在大英博物馆的数字化收藏中寻找其他类似的符号。她最终把注意力集中在艺术家汉斯·霍尔拜因的作品上,他在亨利八世的宫廷工作时创作了一系列字母组合密码。
其中一个特别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镶嵌着字母“X”的珠宝吊坠的设计,这个字母在很多名字中都不会出现。
霍尔拜因曾两次在亨利的宫廷任职:第一次正值亨利向罗马提出取消他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婚姻;第二次见证了坎特伯雷大主教宣布婚姻无效。
布拉干萨在哈佛广场的一家咖啡馆工作,她在笔记本上一丝不苟地重现了这位艺术家的设计,沿着线条梳理出单个字母。
“这是一种让我的眼睛慢下来的方式,”她说。
最后,布拉干萨破解了它:“HENRICVS REX”和“KATHERINE”,亨利国王和凯瑟琳,这是一个垂坠密码,布拉干萨认为凯瑟琳是为了宣布自己是唯一真正的王后而创造的。
布拉干萨说:“它本来就是要戴在身上的,是一件神秘的东西,就在人们能看到的地方。”他补充说,亨利八世对宫廷的控制也是一种控制历史的企图。
“他竭力想抹杀人们对阿拉贡的凯瑟琳的记忆,”她接着说。“但密码得以幸存,重新讲述了这个故事。”
布拉干萨还没有发表她的许多观点,其中一些观点出现在她即将发表的论文中,该论文研究了密码、文学,以及“对密码文件的研究失败如何扭曲了我们的历史记忆”。她补充说,她希望这些发现能帮助那些被从历史记录中抹去的女性重获生命。
“我们继承的历史实际上是一系列的选择和价值判断,”她说。“我们重视莎士比亚,我们重视约翰·弥尔顿,但我们不重视第一位英国女小说家。”
与此同时,谜团不断出现:她最近说服了哈佛大学怀德纳图书馆(Widener Library)的图书管理员,一本学者们长期以来认为是赝品的17世纪大书实际上是真的。
同样,最近在美术博物馆(Museum of Fine Arts)参观文艺复兴时期女性展览时,布拉干萨偶然看到了16世纪艺术家索福尼斯巴·安圭索拉(Sofonisba Anguissola)的一幅小型自画像。
安圭索拉直视着观众,手里拿着一个字母组合,学者们认为这是她父亲名字的变位。
但布拉干萨有她的怀疑,她注意到密码的字母与那个名字不匹配。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解决办法是什么,”她说。“但我可以告诉你,解决方案不是什么,也不是标准。”
布拉干萨同时也是哥伦比亚大学法律系的一名学生,她说她有一堆未解之谜要调查。
其中包括奥尔科特在她姐姐死后几个月写的未发表的剧本。
到那时,奥尔科特为她的作品索要了丰厚的报酬,布拉干萨认为这使作者与写作的关系变得复杂。奥尔科特曾经把她为年轻读者写的书称为“年轻人的道德手册”,她在另一个场合抱怨说,她“厌倦了像蜘蛛一样生活,为了钱而绞尽脑汁。”
但那年4月,当奥尔科特在贝尔维尤酒店坐下来写作时,布拉干萨相信她心中有另一个目标。
布拉干萨说:“是的,她是在悲伤的时候写的,但这也是她坐下来写的,因为她想写。”“这开启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可以通过malcolm.gay@globe.com与马尔科姆·盖伊联系。关注他@malcolm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