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特·柯本(Kurt Cobain)的遗产在西雅图的流行文化博物馆(Museum of Pop Culture)中显得尤为突出。
这位已故的涅槃乐队主唱,摇滚传奇和家乡英雄,仍然是流行文化中的常客。对他的许多粉丝来说,即使在他自杀去世30年后,失去柯本的伤痛仍然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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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近一些参观博物馆的游客报告说,他们读到了一些令他们惊讶的东西。据称,在其中一个展览中展出的一张标语牌是这样描述这位标志性音乐家的死亡的:“库尔特·柯本在27岁时失去了生命。”
“未活”是TikTok上的一个常见术语,最初是用来在讨论死亡时绕过应用程序上的审查。但从那以后,它在现实生活中被赋予了一种委婉的含义,一种谈论死亡,尤其是自杀的方式,同时试图避免被谈论者固有的不适。
在一个受欢迎的旅游目的地出现“无生命”,特别是指的是科本,这让一些游客感到震惊,他们早在5月就分享了这张海报的照片。许多人认为,使用这个词是对科本及其遗产的不尊重,是为了避免直接讨论自杀。本月早些时候,这张照片在X上疯传,一些发现这张照片的用户甚至将其与新话相提并论,新话是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的反乌托邦经典作品《1984》中使用的一种简单、委婉的语言。
另一名用户发布了一张他们说在标语牌附近的另一个标志的照片,上面解释说,展览的客座策展人选择使用“未活的”是“对那些因心理健康斗争而不幸失去生命的人的一种尊重”。
语言学家亚当·阿列克谢奇(Adam Aleksic)研究年轻人的网络说话方式,并在TikTok上以“词源呆子”(the Etymology Nerd)的身份发帖。他说,看到“unalive”出现在博物馆里,他并不感到惊讶。
他说:“这可能是我们第一次看到权威人士正式认可这个词。”“但孩子们已经用了一段时间了。”
TikTok是Alpha和Z世代中最受欢迎的社交媒体平台之一,对TikTok审查制度的反应,很大程度上与从数字俚语跳到线下语言的“无生气”有关。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的语言学代理副教授尼科尔·霍利迪(Nicole Holliday)说,这个词进入词典也是人们在谈论自杀等话题时越来越敏感的结果。
这是由在TikTok上长大的年轻一代发起的代沟,他们正在把这种新语言带进教室和家里。在日益加速的趋势周期中,病毒式俚语存活超过几周的情况非常罕见。(霍利迪说,如果你的父母听说过,这种趋势很可能已经结束了。)但如果它被做成了博物馆,即使是短暂的,“没有生命的”可能会留在这里。
“unalive”一词的首次使用比TikTok早了几年,出现在2013年迪士尼XD系列《终极蜘蛛侠》(Ultimate Spider-Man)的一集中。彼得·帕克饰演的蜘蛛英雄与爱说俏皮话的死侍合作,死侍告诉帕克,他打算“杀死”他们的敌人“工头”和他的助手。
“我真的不能大声说出k字;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抽搐,”死侍解释道。蜘蛛侠最终还是说了“杀”。
阿列克谢奇解释说,“Unalive”主要被降级为晦涩的表情包,直到TikTok用户为它找到了一个新功能。
抖音于2018年在美国正式推出,在2020年初人气飙升。阿列克西奇说,用户很快意识到,他们讨论死亡的视频——在COVID-19大流行期间,这是一个很常见的话题——正在被粉丝的“For You Pages”(或应用程序上的#FYP)所压制。
霍利迪说,在早期的社交媒体平台上,讨论死亡、杀人或自杀通常不会立即受到审查,而TikTok的内容审核要严格得多。
霍利迪说:“在TikTok上,很多人都有很好的内容,支持那些与抑郁症或自残想法作斗争的人。”“所以他们想继续制作这些视频,但他们也想让这些视频接触到那些观众。”
用户们很狡猾,发明了一个新词,很容易暗示敏感话题而不会被标记。因此,如果他们在视频中谈论死亡、凶杀或自杀,许多TikTok用户开始在标题和视频文本中写上“未活”。
霍利迪说,2021年,它成为TikTok上“谈论自杀的默认术语”。
“Unalived”可能是algospeak中最著名的一个词,这是一种网络俚语,使用委婉语或拼写错误的单词来避开审查或算法标记,否则它们的内容就会被埋葬或被妖魔化。霍利迪说,其他流行的算法语言短语包括代表性的“segg”或代表性侵犯的“SA”,这两个词在TikTok上都很常见。
阿列克谢奇说,阿尔法一代(Generation Alpha)是指不早于2010年出生、在TikTok上长大的孩子,他们开始在线下使用“unalive”来讨论任何情况下的自杀或杀戮。阿列克谢奇就年轻学生在他正在写的一本书中使用的新语言采访了学校工作人员。
他说,在采访中,老师们报告说,他们读过学生写的关于《哈姆雷特》(Hamlet)或《化身博士怪案》(The Strange Case of Dr. Jekyll and Mr. Hyde)的文章,这些文章用“unalive”来描述主角的死亡。一些辅导员告诉他,他们的学生更喜欢用“没有生命”来形容死亡。
“‘无生命’的功能已经取代了它最初的算法语言起源,”阿列克谢说。“在这一点上,在中学使用它的孩子不是为了避免被禁止而使用它。作为一种让孩子们自在地表达死亡话题的方式,它真的有了自己的生命。”
阿列克谢指出,英语中有无数流行的死亡委婉语,包括“passed away”、“deceased”和“lost (one 's) life”。委婉语是一种更温和、更被动的词汇,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代表着那些被认为是严厉或不恰当的词语。
“对死亡的委婉说法是一种持续的仪式,因为我们总是害怕谈论死亡,我们总是在寻找新的、舒适的方式来回避这个问题,”他说。
尤其是自杀,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因为当它被不恰当地描绘时,人们担心会受到传染。霍利迪说,媒体报道和用来描述它的语言不断演变,变得更加敏感。霍利迪指出,“死于自杀”现在被广泛认为是以这种方式报道某人死亡的恰当术语,尽管就在几年前,关于自杀的通用语言要直率得多。
“通过审查‘自杀’这个词,TikTok实际上是在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更强大的词,”霍乐迪说。
据称在博物馆张贴的这张标语牌引发的愤怒集中在它使用了“未活的”一词来指代柯本。显然,博物馆对这一争议做出了回应,因为在该馆的照片开始在网上流传后,本月参观该馆的一名用户分享了一张照片,他们说这是一张更新的标语牌,改成了“库尔特·科本自杀身亡”。
阿列克谢和霍利迪说,使用“unalive”一词冒犯了一些人,这是可以理解的。自杀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人们对此有着强烈的感情。柯本也是一位受人爱戴的公众人物,他的自杀事件被广泛报道。
在他的音乐中,科本赤裸裸地描写了抑郁、死亡和性侵犯,这也是事实,与此同时,政治正确正在进入公众意识。
但语言是不断变化的,通常我们不会注意到,直到我们偶然发现一个短语,霍利迪说。
霍利迪说,当语言学家调查一个俚语是否能在最初的病毒式传播中幸存下来时,他们会考察它的功能。它有区别于同义词的用法吗?她说,“没有生命”就可以。
年轻人已经在以不同于TikTok上最初使用“unalived”的方式使用它(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更符合死侍使用它的原因)。这是周期性的。霍利迪说,在年轻人的推动下,一个新术语慢慢进入公众对话,而不理解新术语价值的老一辈人则感到困惑或不赞成。
她说:“因为这件事引起了一些愤怒,这是《现在的孩子太敏感了》的第800章。”“因此,语言经常成为人们不喜欢文化变化的一个代表。”
阿列克谢和霍利迪都表示,他们不会对流行文化博物馆据称使用的“未活”一词做出价值判断。两位语言学家都说,尽管这个词显然不再出现在博物馆里,但“unalived”也不会消失。
“它至少有3年的历史了,”霍利迪谈到TikTok上“unalive”的寿命时说。“这是永远在互联网上。一旦一个词存在了那么长时间,我就会认为它们是词典的一部分。”
如果你或你认识的人需要帮助,你可以打电话或发短信到988与自杀和危机生命线交谈,或者你可以在这里在线聊天。